啃老族高歌,现年27岁。
1985年11月11日出生于粤东省粤州市,从小学到高中,成绩优秀,爱好广泛,尤其热爱音乐。
高歌父亲曾任粤州大剧院院长,在父亲的帮助下,高歌从小接受名师指导,学习基础乐理、编曲以及吉他、钢琴等乐器。
2003年年初,高歌报名参加了中央音乐学院的本科生专业考试,同年4月以优异成绩通过专业考试,并于6月高考通过文化课考试,其后前往中央音乐学院学习,成为作曲系本科新生。
奥运年从中央音乐学院毕业,婉拒了学校的留校任教邀请,回到粤州市。
回想到这里,高歌是一万个不明白,堂堂中央音乐学院的高材生,怎会落得如此田地。
这一切还得从十年前说起。
那是2002年,第一场雪比以往都来得……
“呸呸!”高歌晃晃脑袋,将原来世界的记忆扔到一边。这个世界可没有刀郎那首唱遍大街小巷的《2002年的第一场雪》。
2002年,高歌还是个17岁的半大小子,正上高二。
正是准备为高三打基础准备向高考冲刺的峥嵘岁月,高歌却丝毫没有同龄人的紧迫感。
自从他十二岁开始进行系统而专业的音乐知识学习之后,他就立志报考央音、武音。
当同学们都在埋头苦读时,他抱着基本乐理翻来覆去的看;当同学们身陷题海欲仙欲死时,他在钢琴前一练就是好几个小时;当已经放弃高考的少男少女偷偷牵起小手,他抱着吉他弹起了自己写的歌儿;当学霸们看着模拟试卷上红艳艳的满分热泪盈眶,他已经意气风发地完成了一首完整的音乐作品。
也就是在这一年,当今世界著名的新世纪音乐作曲家、演奏家雅尼·克里索马利斯到访中国,并在粤州大剧院演出。
高歌毫不犹豫地旷课,一个人偷偷到大剧院偷听大师的演出。
最后当然是被他老子给发现了,毕竟他是借着他老爹的名头进来的,给他行了方便的员工当然要上他老子那里领功。
不过高爸爸比起其他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家长来说,无疑开明许多。高爸爸知道儿子热爱音乐,也支持他这个爱好。
于是开明的高爸爸不但没有责怪高歌,反倒利用职务之便,趁雅尼中场休息的间歇,将高歌领到大师面前,希冀儿子能得到大师的指点。
当高歌掏出他自己写的曲子,抖抖索索地递给大师时,他觉得自己就像薛定谔的猫,在打开盒子之前,都不知道是生还是死。
这可是享誉全球的大师级人物啊!
他的作品甚至被选入人教版的教材!
普通人别说与他对话,就是来现场听一场音乐会,机会也是少之又少。
更别说得到大师亲口指点!
高歌甚至清晰地记得,自己当时是如何的口干舌燥,又是如何的局促不安。
大师刚刚演奏完一首经典曲目,激情澎湃的演奏不光耗费了他大量体力,同时也耗费了他不少精力。
当高爸爸操着一口结结巴巴的英语,把高歌介绍他,他略显疲惫地对高歌笑了笑,然后翻开谱子迅速浏览了一遍。
“goodjob,kid!”他说。
高歌虽然读书不太用心,成绩却一直都是中等偏上,这么简单的三个单词自然不可能难倒他。
那一刻,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!
不错!
大师说他做的曲子不错!
本来高歌对大师的点评并未抱太大期望,毕竟他还是个学习音乐不久的学生,甚至都不是专业的。
批评几句、置之不理,甚至直接转移话题都被高歌考虑到了,可唯独他没想到过——
大师居然说他做的曲子不错!
高歌觉得耳朵里嗡嗡直响,大脑充血,其他的,他什么也没听进去,就站在那里一个劲儿地傻笑。然后他就傻乎乎地被高爸爸拉着鞠了一躬,踩着浮云一样离开。
在那之后三天之内,他都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,脑子里时不时就冒出那句:
“goodjob!”
打那以后,高歌除了更加坚定了在音乐这条路上走下去的信念以外,就是潜心修改大师点评说“不错”的曲子。
可是他每学点新的东西,就会突然发现,原来还有可以改进的空间。
于是他一改再改,甚至推翻重来好几次。
在央音求学期间,他没有任何的娱乐活动。除了将规定的专业课程以外,他将所有的时间精力都投入了这首曲子当中。
毕业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。
这个时候的高歌已经魔障了,这首曲子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。
然而生命是在不断生长变化的,那这首曲子又如何能够固定得下来?
就这样,十年之后,他终于成了一名足不出户依靠父母养活的“不错”的“音乐家”。
……
“唉!”
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,高歌不禁一声长叹。
“这个世界上真是没有什么比不错更害人的了!”
这句话出自高歌曾经看过的一部黑暗向励志电影《爆裂鼓手》。原话是“英语里没有哪两个字比‘干得不错’这种话更害人的了。”
痴迷音乐的高歌和爆裂鼓手安德鲁的遭遇截然相反,最后他们的成就也完全是两个极端。
“既然如此,那就由我来替你完成未竟的事业吧!”
高歌摸索着打开了房间的灯。
高歌的房间大约二十多平。地上铺着厚实的地毯,三面墙壁、天花板上都铺满了金字塔造型的隔音海绵。仅有的一扇窗户也被厚厚的灰黑色落地窗帘给遮挡了个严严实实。
整个房间色调深沉晦暗,看不到一丝年轻人该有的朝气。
一张小小的电脑桌,堪堪能放下一台二十四寸显示器和键盘鼠标。电脑桌旁边,立着一张折叠起来的单人钢丝床。
电脑桌是特地挑选的最简单最小巧的样式,钢丝床也是他特地跑去买来的,替换掉原来的木制大床。
一切以最小占用面积为标准。
腾出来的空间,基本都被他的编曲设备、各种乐器所占据。
一架钢琴。这是十二岁那年高爸爸送给他的生日礼物,也是这家伙,将高歌引上了音乐这条不归路。
不是三角也不是德国造,就是国产的珠江牌,音色比较一般,可这么多年下来,高歌用它早已不是图它的音色,而是纯粹用得顺手,习惯了。
当然,以后要是有钱了,说什么也要换一台斯坦威定制三角钢琴。
钢琴旁边一溜木架,架子上搁着四把吉他,一把民谣木吉,一把古典木吉,一把电吉,还有一把低音吉他——就是贝斯。
吉他旁边则是琵琶、二胡、腰鼓、唢呐这些比较常见的民族乐器。
角落里还有几个琴盒,大的装着大提琴,小的是小提琴。
还有一块用黑绒布遮起来的东西,高歌掀开一看,居然是一架古筝!
房间中央是一台roland编曲键盘。
通过合并过来的记忆,高歌对自己拥有的乐器自然是了如指掌。然而知道是一回事,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。
尤其是这里所有的乐器,高歌都会弹奏。
先不说水平高低,光是会吹拉弹,就已经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了。
从这些乐器也能看出,高歌在陷入魔障的同时,又是如何在编曲、乐器的熟悉和演奏上精进的。
在钢琴的帮助下,高歌在音乐领域算是入门,然后他编出了一首“不错”的曲子,再接着他便不断往曲子里增加各种音色,从西方到民族,从古典到现代。尤其是编曲键盘,更是让高歌彷如给自己的音乐插上了想象的翅膀。
高歌拿起民谣吉他,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。他左手自然地搭在琴弦上,右手柔和地轻轻拨动,一连串熟悉的音符组成的旋律响了起来。
这具身体对乐器的记忆一点也没丢失,再加上高歌所熟悉的原世界的歌曲……
高歌从未像现在如此自信过!
然而就在高歌运足气,准备先陶醉一下自己的时候,敲门声响起。
叩叩叩——
“攀攀啊,醒了没有?妈妈可以进来吗?”
应该是被高歌弹响的吉他声惊动,高妈妈关切地敲响了房门,问道。
“啊?啊,好,好,您进来吧。”
高歌被吓了一跳。他还没完全适应新身份,把自己当成了来访的客人,手忙脚乱地想要将吉他放回原位。
可是旁边几把吉他搁在架子上一点都不稳当,高歌一着急,把几把吉他全碰倒了。
铮铮嗡嗡乒乒乓乓响作一团。
“哎呀,怎么搞的啊?”一个娇小瘦弱的老太太冲了进来,一把牵起高歌的衣袖,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,“没事吧,磕在哪里了?”
看到老太太紧张得不行的样子,高歌一脸不自然地悄悄抽回衣袖。
“我没事,就是不小心把吉他碰倒了。”高歌呐呐道。
老太太对高歌的反应也不意外,她自己的儿子什么性格,她这个当妈的还不清楚?
老太太顺手在高歌衣袖上拍了几下并不存在的灰尘,嘴里轻声埋怨道:“下次可别再喝酒了啊,你爸要你喝你也不能喝,听见没?好的不学学坏的。”